特约记者  邱丹凤 发自旧金山

     一辆Uber沿着101公路向旧金山飞驰，黑夜渐渐取代黄昏，不见著名的渔人码头与金门大桥，只见夜幕中的点点灯火闪烁。

      我从斯坦福乘坐Uber到旧金山目的，是去位于Mid-Market街区的Uber公司总部进行一次实地探访。

夜幕之中，整整四层楼的Uber总部办公室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且大多都在沉默中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或电脑，尽管Uber向来以工作时间长、忙碌著称。后来我了解到，因为最近的系列变故，Uber许多员工选择在家办公。

      “为什么一群传奇人物，把Uber带入今天这种境地。”终于，一位员工斟酌一番后，指着头顶的Uber总部第四层楼对我说，那里有几件衣物还未收拾，以及一个Uber新总部的立体模型——那是属于Uber创始人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的开放式主办公室，而立体模型则是预计将于2019年投入使用的位于使命湾的新总部，毗邻刚刚夺冠的金州勇士篮球队的新场馆，以豪华、气派规格打造，能满足3000人办公。

      过去几个月来，这家估值700亿美元，领衔全球Pre-IPO（上市前独角兽），拥有公司雇员1.2万人的科技公司，因为一系列公司内部文化、道德问题的曝光而声名狼藉——先是20多万美国用户联合号召将它卸载掉，接着Uber旧金山总部一位女程序员将公司内部纵容性骚扰文化公之于众，此后关于这家公司的行政丑闻、内部拉帮结派等消息接踵而至，几乎每周都能在主流媒体头条上看到这家公司的各种负面。

      这些愈演愈烈的丑闻，在记者造访Uber总部前几个小时（北京时间6月14日）暂告段落。生性桀骜不驯、被许多人称为“混蛋”卡兰尼克黯然宣布，将无限期休假。硅谷评论人士普遍认为，这意味着他被自己亲手创建的Uber逐出了家门。

      上个月，卡兰尼克的母亲在一次游船事故中意外身亡，父亲也受重伤。虽然他将家庭的变故作为暂别公司的主要原因，但谁都知道，这与Uber的各种丑闻息息相关。

      在卡兰尼克离开前一天，与卡兰尼克关系亲密的Uber二把手、首席商务官埃米尔·迈克尔夜离职。仅今年2月以来，Uber已损失包括总裁、公关总监、财务主管等约10位高管。有网友因此调侃：“Uber不再有COO、CFO、CTO和CEO，简直就是一家‘无人驾驶’的公司。”

      可是，卡兰尼克等高管的集体离职能让丑闻中的Uber翻开新的篇章吗？面对几乎真空的公司高管，Uber该如何运作？Uber未来将由谁掌舵？谁也不知道。

      在过去，Uber一直被视作敢于颠覆传统、挑战权威的创新者，但发展到现在，光环早已褪去，在一系列丑闻阴影的笼罩下，成了硅谷“混蛋”公司的代表。

种种丑闻让Uber高层集体真空

      窗外，旧金山的夜晚已经变得寒冷，漆黑。往常，在整个工作日期间，卡兰尼克会在如城市电网相交、故意设计得令人困惑的走廊上边来回踱步，边打电话下达各种指令。 

      对Uber员工来说，他们没有料到卡兰尼克会主动离开。“卡兰尼克拥有董事会超级投票权，基本上他有权不理会报告中的任何建议。”一位Uber员工说。“要知道，卡兰尼克是典型的桀骜不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性格。” 

      这位员工说，在卡兰尼克宣布无限期休假之前，公司原本计划召开一次员工会议，对长达几月的性骚扰等问题进行调查说明。而这个调查是由Uber特地聘请了美国前司法部部长Eric Holder执行的。卡兰尼克此前也与公司董事会进行了长达7小时的会议——没有员工知道会议中发生了什么，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以及有过怎样的争斗。  

      就在卡兰尼克宣布无限期休假之前，Uber董事会公布了一份花几个月对企业文化进行调查的建议书，建议书共13页，包含47条不同建议，性骚扰、性别歧视等等大多问题都被证实，总结起来就是“Uber失控了。”

      这一切，是从今年2月开始爆发的。Uber 前员工、工程师苏珊·福勒(Susan Fowler)发布了一篇博文，讲述她在 Uber 遭到经理们歧视和性骚扰的种种细节，她称，从上班第一天起就不断遭受上司的性骚扰，但人力资源部门对此不予理睬。福勒还说，公司高层的那些人为这种文化推波助澜，甚至可以说是其缔造者。 

      性骚扰事件后，Uber各类丑闻继续按周揭幕上演。性骚扰、性别歧视、“混蛋文化”等等负面形容词与Uber捆绑。

      首先是美国社交网络上掀起的“删除Uber”风暴。美国特朗普政府禁止穆斯林和难民入境的命令，美国部分出租车司机掀起罢工抗议，但是Uber却充当了令人不齿的“罢工破坏者”，20 万人删除了 Uber 应用。 

      卡兰尼克的不当言行也被挖了出来：包括今年3月底爆出的卡兰尼克和Uber司机关于司机收入发生争执爆粗口的视频；卡兰尼克女朋友、著名小提琴家加比·霍尔茨瓦公开的2014年，卡兰尼克和另一名高管迈克尔带韩国员工前往一家带有色情性质的歌厅娱乐，并接受女性陪酒人员的服务；以及印度此前发生的乘客遭受强奸案。 

      和这些花边新闻相比，真正让Uber陷入危机的是在商业领域面临的质疑。今年3月，加盟Uber不足一年的公司总裁、二把手杰夫·琼斯被迫离职，当时Uber被谷歌旗下公司Waymo指控窃取其无人驾驶核心技术。 

      4月，媒体曝光Uber运营着一个顶级秘密项目——间谍程序 Hell（地狱），它可以植入竞争对手 Lyft 中，设法从 Lyft 那里拉走司机，获取更多的订单。 

      6月，伦敦发生恐袭，Uber 在人群疏散时依然采用“动态加价”策略，被用户指责为趁火打劫；此后Uber 解雇亚洲业务副总裁埃里克·亚历山大，2014年一名印度女性乘客乘坐Uber时被司机强奸，埃里克·亚历山大怀疑Uber的印度竞争对手Ola有可能是这一争议的策动者，因而质疑这名女子是否真的遭遇强暴。这种推脱责任的做法当时就引发了舆论的炮轰。

      一系列丑闻之中，Uber投资人米奇·卡普尔（Mitch Kapor）批评Uber公司文化“有毒”，充满了排他小圈子与对欺凌和骚扰的容忍。而Eric Holder给出的建议报告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卡兰尼克和迈克尔（Emil Michael）在公司职责的重新评估，同时加强董事会的监督以及保持董事会的独立性。

      丑闻中，Uber的应对方式，是高管不断主动离开，或者被开除。对于卡兰尼克个人来说，上月母亲的意外离世和父亲的受伤，更让这段时间变得难熬。但是，对于人们来说，这并不足以原谅这家不断惹乱子的公司和它的“混蛋”创始人。

硅谷最著名的“混蛋”

      相比内部沉默，硅谷外界对卡兰尼克的离开却是欢欣鼓舞。“这个混蛋终于滚了。”一位硅谷女工程师对记者说，“在美国女性心里，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美国农民，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不尊重女性，是卡兰尼克在美国社会留下的“混蛋”印象之一，也把这种风格带给了Uber。比如他多次公然说自己身边美女如云，uber在法国里昂和巴黎的广告里，有一堆丰乳肥臀的模特和辣妹，Uber告诉大家，用Uber你就能“打到”她们让她们陪你一天。

      2014年，科技媒体Pando Daily的创始人萨拉·蕾西（Sarah Lacy）公开撰稿并在社交网络上抨击Uber，Uber高层迈克尔在一次晚餐上当着卡兰尼克和一众纽约媒体的面，表示愿意出资100万美元成立一个团队，专门去调查和污蔑蕾西。后来东窗事发，迈克尔被迫出面道歉。但他并未被公司开除，也没有受到其他任何形式的惩罚。

      还比如，他频频在全球各大城市“惹是生非”，同时也是一个很容易被敏感问题激怒的人。在韩国，他面对Uber 被禁直言“首尔政府还生活在过去”；在美国，他谴责堪萨斯政府“反科技”；在德国，他直称出租车行业“与混蛋一样”，是“邪恶的反派”。

      “领导风格无法在旦夕间改变。它的形成经过了时间的长期积淀。”达特茅斯学院塔克商学院管理学教授悉尼·芬克尔斯坦（Sydney Finkelstein）说，“卡兰尼克成为今天硅谷最著名的混蛋，是从小就形成的。”

      1977年，卡兰尼克出生于洛杉矶市北岭社区。在帕特里克·亨利中学就读时，卡兰尼克的成绩也非常优秀，但这也让他成为某些高年级孩子的霸凌目标。

      后来，卡兰尼克发誓再也不要被欺负，反过来开始把矛头对准了欺负他的人——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形成了卡兰尼克的为人性格。

　　  在18岁时，卡兰尼克显示出了自己杰出的创业天分，他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计算机工程专业辍学，与几个同学创办了Scour，这是一个类似Napster的P2P文件交换网站，让人们可以分享盗版音频和媒体文件。

      2000年10月份，Scour陷入版权纠纷，被索赔2500亿美元。不光公司黄了，还倾家荡产凑了100万美元“和解”。卡兰尼克很受伤，他有好几个月没走进影院看一场电影。

      这次创业失败并未浇灭卡兰尼克的雄心。四个月后，他在洛杉矶参与创办了一家企业Red Swoosh。理想很丰满，好不容易找着个投资人，结果来的路上飞机被恐怖分子劫持，成为“9·11”事件的遇难者之一。

　   不过，在运营Red Swoosh期间，卡兰尼克开始展示出了自己冒险激进风格。当公司陷入困境时，卡兰尼克与合伙人曾减掉员工薪酬的应纳税额，这种权力属于国税局，朋友和顾问们都警告他这种行为可能违反法律，但是卡兰尼克却不为所动。

     2007年，卡兰尼克以1900万美元的价格将Red Swoosh卖给云服务公司Akamai，这笔交易让他成了千万富翁。Red Swoosh一位前顾问说：“我在17年前就认识了卡兰尼克，在坚持不懈地追求自己的目标时，他不惜牺牲支持者的利益，总是利用经过美化的个人陈述哄骗他人，他是个喜欢撒谎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这种风格，影响了他一生，并在Uber达到了高峰。

      Uber的创意诞生于2009年，最初灵感源自卡兰尼克的好友加里特·坎普（Garrett Camp）。一次在旧金山怎么也打不着车之后，坎普萌发了利用智能手机应用分享私人豪车的想法。

      因此严格意义上说，Uber的故事并不完全等同于卡兰尼克的故事。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是Uber最核心的人物。他不止一次表示，他最推崇的就是把狼性文化带进公司，他特别钦佩电商巨头亚马逊有十四条领导原则，包括“学习和保持谨慎”、“坚持最高标准”等。为此，卡兰尼克也为Uber拟定了十四条价值观，包括“保持打鸡血状态（super pumped）”、“创造性地解决问题（always be hustlin）”等，他还故意用暴露的干墙和小于正常尺寸的办公桌等方式来模仿创业环境，提醒员工随时保持公司初创时的紧张感。

      种种价值观，都是为了“效率至上”。卡兰尼克为Uber设定了基调，员工必须努力确保自家拼车服务获得胜利，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2010年10月， 刚刚运营4个月的Ubercab收到了美国相关部门的禁令，其中包括没有申请出租车牌照情况下违规使用cab字眼，但卡兰尼克根本没有听禁令，只是把Ubercab的名字直接改成了Uber。

      之后，每一次的战斗，似乎都是重演。在Uber扩张过程中，在有些地方，Uber员工被要求开发脚本，以便为Uber自动刷票。2015年，当纽约市长白思豪试图限制Uber汽车在该市数量时，Uber在应用中添加了一个“白思豪”标签，显示若立法者反对Uber进入，人们打车就需要漫长等待。只要按下标签支持Uber，就能轻松愉快地给市长和市政厅发送一封电子邮件。最终，白思豪妥协了，限制令未能生效。

      这让卡兰尼克尝到了甜头，在卡兰尼克的领导下，Uber非常频繁地采取这样的行动，以至于形成了一套独特的Uber模式，这也让它越走越偏，包括欺瞒苹果、给竞争对手捣乱、允许公司使用名为Greyball的秘密工具欺骗执法机构等。

      他们花费大量精力与对手Lyft竞争。Uber甚至建立了专门的团队以获取所谓的“竞争情报”，比如从分析服务商Slice Intelligence购买数据。为了为了打击Lyft的司机，Uber会派遣公司雇员向Lyft司机下订单，然后在途中取消订单。还有些Uber员工专门打Lyft专车，然后会在乘车途中说服司机成为Uber的全职司机。

      唯一一次差点遭受重点打击，是来自苹果。2015年，卡兰尼克前往苹果公司总部，与苹果首席执行官库克会面。当时，在卡兰尼克授意下，Uber玩起了障眼法，让自家App瞒过了苹果工程师的法眼。这项技术设置了隐蔽程序追踪用户的位置，违反了苹果公司的隐私协议。库克要求Uber立即停止这种行为。否则，Uber应用将被从苹果应用店中移除。最后，为了避免Uber应用被从苹果店中移除，卡兰尼克选择了妥协。

      这是卡兰尼克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妥协。绝大多数时候，对于他想要的效果，卡兰尼克无所不用其极。于是不难理解，当离职的苏珊·福勒发出充满愤怒和委屈的性骚扰控诉博文时，为何卡兰尼克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而是继续前往《名利场》在好莱坞举办的奥斯卡派对，直到投资人对他施压，他才召开全员大会，启动调查。

      而更多的信息显示，卡兰尼克对于职场两性问题似乎从没有过严肃的态度，甚至在工作场合以荤段子为乐。也因此，PayPal的联合创始人皮特·泰尔（PeterThiel）在一次采访中直接告诉CNN，说Uber是“硅谷有史以来最道德败坏的公司。”

Uber未来怎么走？

      客观来说，某种程度上，正是卡兰尼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才能让Uber短短几年间，就成为全球估值最高的创业公司。

      但是，对于一家现在已经是全球估值最高的科技公司而言，如果仍然依靠此前的手段，那么肯定是极其危险的。美国媒体编辑克里斯·麦克唐纳德(Chris MacDonald)就说，像Uber这样的公司在过去劣迹斑斑，如果公司仍然不知悔改，那么等待他们的会是两种结局：消费者要么转向其他公司，要么在危机中走向毁灭。  

      直到今天， 这只全球最大独角兽至今仍未实现盈利。根据今年4月Uber透露给彭博社的消息显示，2016 年，Uber 公司的营收约为 65 亿美元；虽然平台上的订单总额达到 200 亿美元，比之前翻了一番，但是经调整后的亏损额仍然多达 28 亿美元。与Uber相比，竞争对手Lyft的口碑和市场美誉度明显领先，或许这也是其最近一直被资本市场和业界合作者看好的原因。

      而他的商业手段，也并非所向披靡。比如在中国，Uber中国出售给滴滴前每年亏损10亿美元。尽管从出售中赚了一大笔现金，但却从此失去了全球最大的网约车市场。 

      某些时候，卡兰尼克也认识到自己也许“错了”。今年4月，他在接受《财富》采访时说，“我知道我是一个混蛋，我希望满怀激情地吸取错误。”5月，他换掉了自己的推特头像——过去5年，他一直用美国开国元勋之一、第一任财政部长汉密尔顿的照片做头像。他说这代表自己像汉密尔顿不屈不挠的性格。 

      好消息是，针对卡兰尼克的出局，多为投资人对此表示，Uber遇到的问题是很多硅谷发展速度过快的公司都经历过的，只是Uber问题爆发的方式比较极端，“但这总比在上市之后在出问题好”，一位投资人称，“现在的情况反而可能促使Uber加快上市进度，因为投资人不会袖手旁观。”

      根据记者观察来看，目前Uber确实是有重振公司的意图。不但聘请了哈佛商学院著名的性别平等专家弗朗西斯·弗莱（Frances Frei）担任战略高级副总裁，解决企业领导力和企业文化问题，还聘请苹果音乐前高管负责重塑公司形象。

      不过没有人知道，“出局”的卡兰尼克，能否像当年的乔布斯一样，找到“复活之道”。之取决于Uber未来用结果说话，也许，某天卡兰尼克当真重返Uber，相信那时的他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我们更希望，他会用全新的思维再造Uber，如同当年的乔布斯。

性骚扰、性别歧视成潜规则

硅谷对待女性为何如此差劲？

      硅谷曾经是高科技、自由、极客、先进、开放等文化的标签的代表，是全球科技爱好者和极客的朝圣中心。

      但现在，Uber遇到的性骚扰问题，在硅谷并不鲜见。在今天的硅谷，身为女性，不管你如何才华横溢，都逃不开越来越严重的性别歧视和性骚扰，甚至成为硅谷职场的一种潜规则。

性骚扰成家常便饭

      在2016年3月，硅谷同样爆出了一件的惊天性丑闻。全球顶级的投资机构硅谷红杉资本的合伙人，著名投资人迈克尔·戈冈（Michael Goguen），被情人控告他常年对她实施性虐待，并赖掉了大部分说好的赔偿金。

      迈克尔·戈冈在硅谷可谓呼风唤雨，他参与投资的一些项目或者公司，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行业佼佼者和泰斗，光芒四射：苹果、谷歌 、Youtube、Paypal等等。今年3月，红杉资本发表声明，与最近性丑闻男主角戈冈正式切割关系。声明说，公司一听说相关指控就当机立断，“我们决定让迈克离开是恰当的做法”。

      这桩丑闻不例外成为硅谷人的新谈资，但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2014年，Tinder 的一名主管一直对一名女性联合创始人实施性骚扰，最终甚至还把她从公司里赶了出去。这名女性联合创始人随即将其告上法庭。去年8月，《福布斯》就刊登了一个硅谷女创业者的遭遇，成在硅谷创业和融资过程中遭遇了多次性骚扰和性别歧视。人们所看到的性骚扰案件只是冰山一角。很多性骚扰案件最终不了了之。同时，有很多女性员工为了不丢掉自己的职位，选择忍气吞声。而这助涨了公司内部性骚扰风气的盛行。

      近期，一个名为《谷中大象》的调查采访硅谷200多名资深女员工，六成受访者说自己受到性骚扰；其中65%表示骚扰来自男上司。三分之一的受访女性表示工作环境让她们担心人身安全受威胁。

性别歧视历来已久

      除了性骚扰，求职难、升职难、薪酬水平等性别歧视，在硅谷也历来已久。

      去年，特斯拉的女工程师AJ 范德梅登（AJ Vandermeyden）将特斯拉告上法庭，指控特斯拉存在性别歧视，女性雇员在工资待遇和个人发展方面处于劣势。最新消息显示，AJ 范德梅登已被特斯拉解雇。

      其实早在2014年，就有调查数据称，硅谷的公司更倾向于雇佣男性员工。特别是在科技职位以及领导职位上。在 Google、Intel 和 LinkedIn 内只有 2% 的女性员工能够做到中等管理层职位。不过，这个情况几年过去也没有什么好转，美国媒体The Atlantic今年4月对多位硅谷科技界女高管进行了专访，通过她们的切身经历讨论了隐藏在硅谷光鲜文化背后的歧视问题——许多女性创始人都称，她们被迫忍受有关自己爱情生活中的性别歧视问题和建议。

      今年4月，美国劳工部官员在一次法院听讯中指控 Google 在薪资上有性别歧视的行为。“我们发现（Google 的）整个员工团队中都存在着针对女性的系统性待遇差异。”劳工部地区主管 Janette Wipper 说道，他们认为这家搜索引擎巨头在女性薪水的问题上违反了联邦就业法，并向法院请求，如果 Google 拒绝合作调查，就将取消该公司的所有联邦合同，并终止一切业务往来。

      从 2014 年开始，Google 开始对外公开公司的多元性统计数据，从中我们发现，Google 内部领导阶层的女性和少数民族的人数一直保持着较低的占比。在去年的报告中，妇女只占到了员工总数的 31%，在领导级别的人中只有 24%。并且，在全体员工中，只有 2% 是黑人，3% 是拉丁裔。而 59% 的员工是白人，32% 是亚洲人。

      Google 并不是劳工部就就业问题起诉的第一家公司。去年9月和今年年初，劳工部起诉了数据分析公司 Palantir 科技和甲骨文公司，这些公司给白人男性的工资高于其他人，这是对妇女、黑人和亚裔员工的歧视。

      不过，劳工部这些较为激进的执法行为是否能延续下去还不得而知。因为特朗普终止了奥巴马政府贯行的对女性员工的保护。劳工部员工担心新政府将不再支持他们保护工人权利的核心使命，毕竟，甲骨文的一位高管是特朗普过渡团队中的一员，而 Palantir 科技的联合创始人 Peter Thiel 又是总统身边的顾问，新总统的上台给争取平权的人们带来了一定的阻碍。